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油田钻井地下九百米打出一坑蛇血!第五更

作者:habao 来源: 日期:2016-8-19 14:10:13 人气:

  ·2016-08-0217:21:00

  丐帮一说,由来甚久,历朝历代乞丐都有组织,但是真正有成色有纪律,还是自清代开始。吴三桂献山海关,引女真入关打李闯后,女真人定鼎中原,自知外族主事,敏感非常。自古天下有变,多是起自流民,大灾大难之后,饥民四起,流动寻食,若不加振济,有高祖一样人物,振臂一呼,天下归心,冲州撞府,攻城掠地,势大称王,与朝廷分庭抗礼,搞不好就改朝换代。所以不论古今,都懂得振济流民,阻止饥民外出,以防民变。清朝出了个乞丐保甲制,各地乞丐选任丐头一名,有的地方叫杆子头儿,有的地方叫甲(音ga)头,负责管理当地乞丐。有的杆头是当地有势力的人物,也有的本身就是乞丐。杆头主要负责乞丐造册,就是乞丐石铭制。防止外来乞丐流入本地乞讨。有作奸犯科的乞丐,拿丐头是问。城里店铺开张,丐头会引领群丐,前来唱词,先唱些恭喜发财的喜词,一般事主家不敢招惹这些人,聚集群丐,门楣上也不好看,多是出钱出剩菜了事。遇到那不谙世事的商家,一昧强哄硬赶,不单群丐不散,还要唱些败家的词语,门前惹事生非,不达目的绝不罢休。

  这本是清代圈禁流民的一项措施,却成就了小范围丐帮。

  但说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,门众有多少多少,振臂一呼,天下响应,就太小看古代君王了,流民不治,谈何江山稳固。

  自有生民,就有丐者,内中门路三天三夜也讲不完,只说北丐与南丐之别。民国以降,人口流动加剧,乞丐始能迁徙。但北丐不向火,南丐不过江。北丐不向火是说北方乞丐不烤火,虽有些匪夷所思,却是实情,若见电影电视里演的,群丐聚于破瓦寒窑之内,篝火一堆,就失实了。流动的北丐自白露起,就开始刻意远离灶火,以养身中火气,经常烤火的话,到了冬天,哪天断了柴,一准冻死,而自白露开始,远离热气,则能熬过一冬,年复一年,功夫也就深了。

  南丐不过江,是说南方乞丐不过长江,因为江北地寒,冒然过江,熬不过第一个冬天。北方穷家门虽有项技术,叫狗皮霸王炕,此炕虽是穷家门发明,却是世间最热之炕,能将三九变三伏,但这种炕只能是占庙占窑的群丐能有,也只是杆子头等高级乞丐才能享用。

  那北方一般流动乞丐何以存活,所赖另一项技能,那就是站柴火堆。旧时不论城乡,都能见到柴堆。如今乡下,还有麦秸垛,稻草垛,往里一钻,任由外面寒风呼啸,也冻不死。

  但流浪生活不会恰巧遇到好多麦秸垛,有些时候得自己捡些细嫩树枝枯草,以御严冬。也就有了站柴堆这种技能。

  首先体现在一个站字上,在柴堆里不能躺下。人体行血气,站着行的快,躺下行的慢,各项运动都是站着来养人,平躺着锻炼身体的,必伤身。躺在柴堆里睡,不用冬天,只那寒露秋风一晚就能感冒,而站着睡,虽也寒噤,但会好的多。

  站着如何能睡觉呢?所站之柴堆捆扎要有法度,一要有靠,二要有内外,三要有松紧。有靠是指柴堆要靠墙或者靠树,不靠点东西,半夜容易倒了。有内外是指,柴堆外围,要用粗树枝,起到支撑的作用,内部要用枯草,起到软绵保温作用。有松紧是说,柴堆捆的太松,半夜容易蹲下去,捆的太紧有碍气血行运。得松驰有度。

  站柴堆不是什么秘术,以前有师承的乞丐都会,现如今快绝迹了。在早,乞丐初来一地,见有别的乞丐留下的柴堆,一搭眼就知道对方水平道行,也能快速的定位自己将来在此地的地位。

  以前穷家门出了个乞丐财主,初为乞丐多年,也是年年讨饭站柴堆,后来时来运转,抖然而富,家里面也是僮仆成群,妻妾环侍,每日锦衣玉食,冬天脚炉手炉一样不少。后来来了个乞丐讨食,给了些吃食后不走,在他家南院墙外站柴堆。这乞丐财主不免技痒,出来对那站柴堆的乞丐指手画脚,大意就是你这柴堆不专业,我当年是怎么怎么弄的。那乞丐不服,辩白了几句,由于都是行家,就炝上了火。应了那句话,不是同行打不起来。

  站柴堆的乞丐一时恼了,放了狠话,你有本事,你扎一个睡给我看。那财主也火了,人这一生,多为自己所恃的事情生气,不善长的事从来不生气,姚明会为德甲输球咆哮如雷吗?就是这个道理。那财主不含糊,使出平生手段扎了个柴堆,站了进去,鸡叫头遍的时候就冻死了。

  说那财主技术不如乞丐?不是。只因多年锦衣玉食,年年冬天炉暖炕热,身子养娇了,再也扛不住三九寒冬。

  因此穷家门传下来,北丐不向火。烤了火身子尝到甜头,一旦无火,准冻死。当乞丐就要对自己狠一些。

  第一年冬天站柴堆,我差点冻死,伤寒感冒是常态。好在鲁虾蟆还能调些草药汤水,要不然,我小命早就没了。

  第二年也是勉勉强强熬过残冬,直到第三年才算勉强适应,以后就习以为常了。

  鲁虾蟆教的第二项技能,也不是赶虫,是偷鸡。

  鲁虾蟆的原话是,作为一个有传承的乞丐,不会偷鸡被同行看不起。可以不偷,但不能不会。

  要说后来我作为一个赶虫人,偷鸡都不用自己动手,随便支使个大尾巴黄鼠狼,要多少给我叼多少。

  但会偷鸡有关传统乞丐的体面,不能不学。

  偷鸡有偷鸡的学问,看见鸡满街追着跑那是疯丐,晚上遛墙上瓦,摸鸡窝那是贼丐,即便撒米偷鸡,也显得太不专业。真正有师承的偷鸡法是这样。

  见主家有鸡满院跑,就上前讨水喝,主家且莫转身,转身取水的空当,能把鸡偷入布袋还没有声音,这叫偷鸡。

  讲究贼输一眼,就是面对面把活儿使了,平地抠饼,对面拿贼。

  按理说,这种小偷小摸上不得台盘,可鲁虾蟆也是怕我情况特殊,挨了饿。别的乞丐,再不成样子,好歹能讨钱,哪怕讨得块儿八角的毛票还能买斤馒头吃,我不能使钱,一旦山穷水尽很可能挨饿,性命与偷鸡之间孰大孰小,不好议论。

  我们有专业的偷鸡物件,叫铜知了。

  偷鸡不用铜知了,一看就不专业。

  铜知了这东西一般是铜制的,做个知了之形,尾部放食饵。鸡只要一啄,食饵处的崩簧就会弹开,将鸡嘴撑开,以致于不能发声。

  鸡为阳之精,旧有玉枢星散而为鸡的说法,其为禽有五德,首带冠是为文,足搏距是为武,敌在前敢相斗是为勇,见食相呼是为仁,守夜不失是为信。

  五德之中,有个见食相呼,鸡虽是群聚而争食,但见食相呼是天性。用蜿蜒小虫作饵,将铜知了在鸡群中一抛,唧唧喳喳一哄而上,谁抢到谁倒霉,一啄之际,半吞半含,铜知了崩簧啪嗒打开,将鸡嘴撑起,叫也无声,挣也无力,偷鸡之人顺手收线,瞬间塞进时迁三十六格百宝囊中,两手捋着鸡脖子一较劲,分筋错骨,那鸡也就一命呜呼。

  这是偷鸡之法,与偷鸡并论的就是摸狗了。偷鸡摸狗,相映成趣。如今很多动物保护主义者反对吃狗肉,当在情理之中。但是作为应急之技,鲁虾蟆也得教。

  世俗频传,乞丐手中的棍叫打狗棒,名字很形象,不会打狗焉能走街串巷?没有一招两式,也怕辱没师门。

  自古狗名曰忠,力效犬马嘛,很少有人将类人生物与狗联系在一起,然而虫书记载过一种人虫,狗头而人身。有另外两部古籍可以印证,《汲古周书》记载,正西昆仑有狗国。《五代史》可谓是正史,其中记载,狗国人身狗首,长毛不衣,语为犬吠,其妻皆人,生男为狗,生女为人,自相婚嫁,穴居食生。

  正西昆仑有狗国,其男子狗首而人身,披着长毛不穿衣服,说话如狗叫,他们的妻子却是正常人,其族生男即是狗头,生女即如常人,本族婚配,住洞穴而茹毛饮血。

  中国南方畲瑶所拜之鼻祖,号为盘瓠,即为狗首人身。高辛氏之时,有宫人王娘,耳中生茧,愈长愈大,三年茧裂,破而为狗。后来犬戎犯境,高辛氏出榜,杀得犬戎吴将军者妻之以女,不曾想盘瓠将吴将军头颅衔来,高辛氏无奈,将女儿嫁给了盘瓠。一日盘瓠突发人言,要妻子将自己罩于钟下,百日打开,自己将变作人形。

  妻子依言布置,然而十分担心盘瓠饥渴,到了九十九日上,实在忍不住,掀起大钟一角来看,盘瓠见光,变化乃败,身己是人身,只有狗头未成人头,于是狗首人身存世,后为畲瑶诸族之祖。

  因此狗中之虫,多为茧出。茧有石茧,海茧,树茧,云茧,土茧等等。内中皆孕灵物,生于阴阳际会之处,乃天地交合而诞。孙悟空的出生虽是演义,但用的却是石茧的概念。

  狗之为物,其肉寒,人食之易发旧疾,是发物。旧有狗肉不上席之说。然而在汉代,风俗与今不同,人民皆喜食犬,屠犬之事,豪杰亦为之,不见樊哙乎?因此也传下来一句话,仗义每是屠狗辈,负心多为读书人。

  不光汉人如此,朝鲜风俗更盛,汉书中唤高句丽作使犬部,其民役犬并食犬。今天东北朝鲜族炖狗肉都带狗皮,天下独此一味。

  世人都知吃狗肉可醮花椒,生花椒遇狗肉则不麻,物类相感之理,却不知狗肉为虎酒,凡虎食狗肉,食罢即醉,虎食狗醉七天。

  乞丐偷狗,手段有二,一是药闷狗,二是坛偷。

  现在所称的闷狗之药,在历史上可谓大大的有名,叫作蒙汗药。大树十字坡,孙二娘的洗脚水,鲁智深都曾着道,不知坏了多少好汉。

  此药炒制方法,不便言表,旧时卖此药的,多是两人,一人嘴中含筷,将药服下,须臾便倒,人事不醒,这药服后能紧牙关,使服用者无法张嘴,另一人只能撬其嘴中筷子,将嘴撬开,以温水灌之,一袋烟工夫即能解醒。用此博满街喝彩,以售此药。

  药以薄腊包裹,腊破药出即能紧牙关,不醒人事,时间略一长,便再也救不醒,死实了。有道是,荆柯不必赴秦宫,豫让何须毁面容,十字坡前蒙汗药,杀人尽在笑谈中。

  这药药狗,以鸡爪为上品,将药粒置于鸡爪中,扔给狗,狗牙一咬,腊破药出,须臾即倒,有懂行的狗主人发现的早,不去追赶偷狗之丐,而是抓紧用凉水灌狗,尚能捡得残命。

  二是坛偷。游乡之丐携一瓦坛,内中放入鸡肠子。见村外有游食之犬,就将坛子置地,待饿狗钻坛取食,头入坛中,上前按住,以破布塞实坛口,将狗倒提,此时狗头己挣不出坛口了。

  此两法乃师承之法。但现今动保护主义者往往诟之,以其爱心扫地,不是君子之行。

  现有食狗之民俗,亦有爱狗之风气,孰是孰非,可度之以法。法外皆可为,才是道统良治。

  我在赶虫生涯中,也用此药,但从没闷过狗,除非人身受到威胁。

  这些乞丐入门的东西,鲁虾蟆只用了几天就教完了,然后用了整整十二年教我赶虫,期间也捡来些初高中课本,让我读。所赖我天性不算笨,学了个七七八八。

  起初我只专注于鲁虾蟆捡来的课本,对赶虫之事并不上心。我那时的想法,是希望有朝一日,雪玲珑不再纠缠我,能重回学校读书,考个好大学不敢指望,和一般人一样,上个中专或者专科,找个不疼不痒的工作,安身立命要紧。

  每当我看到自己一身破衣烂衫,窝屈在海荒柳林之中,再想想同龄的孩子,男男女女一块去上学,有说有笑有理想。说不准同桌之间还能发展段感情,日后结发,热热乎乎小两口,生个调皮捣蛋的孩子,其乐融融。

  而我呢?却只能流浪,人生注定灰暗透顶,穷困潦倒,连和人打招呼的资格都没有。

  鲁虾蟆去世时九十五岁了,坐在茅屋外烧茶,己是耳鸣眼慢,老迈龙钟,突然红光满面,那是回光返照,给我交待了一箱东西,沐浴更衣,无疾而终。

  我在柳树沟一块高地上埋葬了他,那是他早前看好的墓地,说是能旺徒弟,彼此朝夕相处了十二年,一朝撒手人寰,免不了嚎啕一场,撒泪作别。

  我心中也是五味杂陈,有家不能归,有亲不能投,好歹有个伴,一时殁没,更添惆怅。

  打开鲁三星留给我的箱子一看,他赶虫一生的积蓄都在其中。

  有一件鲛绡大氅,是当年查苏半山时得来的那匹鲛绡,被改成了大氅,此氅轻薄透气,浑若无物,入水不湿,入火不焦。冬贴身而暖,夏离肤生凉。有这么一件宝衣,冬天不用站柴堆也能熬过一冬,鲁虾蟆生前之所以不拿出来,也是怕我养娇了身子,一旦失去鲛纱氅,难御寒冬。

  有长短两条裤子,来历非比寻常。昆仑山东麓有个山洞,俗叫石汁洞,洞顶有一青石悬中,叫作乾石,此石浑圆无棱,乾石正下方,有一方黄石,此石四四方方,棱角分明。两石间距三丈有六,天圆地方,应周天之数,合称乾坤石。

  每年春分之日,乾石上有石汁渗出,汁液粘稠,如糖浆一般,拉丝垂线,垂向坤石,至秋分日,垂线到坤石,一遇坤石就由液变丝,乾坤相连,此丝即熟,世谓之石丝,该丝坚韧非常,然而一年只能采一根,产量稀少。

  累年采石丝,积攒多了,纺之为布,叫作昆仑布,用来做内外裤子,则有大妙处,男穿则雄壮无双,女穿则玉润非常。能积攒出两条裤子的料,也得几百年,历经几代赶虫人。所以异常珍贵。

  又有一件薄衫。来历也奇,昆吾山山顶有株桑树,不知其岁,世称桑祖树,根深叶茂,贝干虬枝,乃天下桑树之祖。凡桑树,都生阴地,地有阴阳。雨生的桑树,多长于监狱或医院,无人培植,亦能生长,阴气重之故。桑祖树之上,不生他虫,只生一种蚕,叫作金头种,金头种初生之时,也食桑叶,稍稍长大,即同类相食,大蚕吃小蚕,到结茧前,合树仅剩一头蚕,此蚕金头玉尾,独自一个在桑祖之颠吐丝结茧。因此,一年只能采得一只茧,世人贵之。

  此茧抽丝,前半段为金黄色,后半段为玉青色,纺之为绸,青黄间杂,裁剪做衫,叫作金玉轻薄衫,这衫也有大妙,人身不是流水青石,日子久了,自生汗渍泥垢,穿着此衫,能吸人体泥垢,排于衫外,外面看似污秽不堪,内里却洁净非常。是乞丐不二至宝。

  箱内还有一双涉水蜘蛛鞋。山东登州,莱州,青州,旧称东三府,其中以登州为最东,北望渤海,南面黄海,登州有座名山,号昆嵛山,金代大定七年,有咸阳道士王重阳,讲道于昆嵛山烟霞洞,收丘处机等弟子七人,世称北七真人。后在东三府成立全真教,影响甚远。道生于楚地,而盛于齐,齐地道教之山颇多,崂山,昆嵛山,招鹤山等等。旧时山东兖州府,则是孔庙所在,彼时曲阜在兖州府治下。因此山东一省,儒占西南,道占东北,正是齐鲁分界,齐鲁之间,人民声音各别,风俗迥异。也是闲话。

  这昆嵛山中,有一种蜘蛛,叫作点背青,此蛛与平常蜘蛛无异,但背上有一毫青光,采取此蜘蛛百二十对,雌雄各一。然后取一大瓦瓮,内中放入水獭油脂和猪大油,将蜘蛛尽数投入其中,密封瓮口,放置百日,蜘蛛食油脂后,肥大如鸡子,然后在密室中,打开瓦瓮,任由蜘蛛吐丝结网,但不能使其跑掉,结网半年,然后在瓮内焚雄黄,不用捕捉,蜘蛛闻有雄黄烟气自投于瓮中。收取室内蜘丝后,复投水獭油和猪油于瓮中,再次密封百日,再开瓮结网,如此反复,直到蛛丝足够成一双鞋。然后用弹棉花弓将蛛丝弹平成布状,再将此前蜘蛛悉数捣成肉泥,夏季入伏第三天时,采蒲苇根上三寸,榨取其汁,将三斗蒲苇汁加入蜘蛛泥中,用铜锅熬制,直到熬成胶状,浇在蜘蛛丝布上。

  再取十斤曾青,在地上烧,烧完以后,以水浇烧过的地,地上会烟起如雾,状如出岫之云。此时将渗了蜘蛛胶的蛛丝布架于其上,烟熏之下,胶凝丝紧,蛛布乃成,用此布做成鞋子,再用骆驼蹄子做成鞋底护衬。就是涉水蜘蛛鞋,世传穿此鞋涉水,不论水深浅,入水后不没膝,能踏水往来。又叫踏波履。

  里面还有一口短刀,叫作鹿骨刀,鹿骨刀物如其名,是用梅花鹿骨做的,但不是一般的梅花鹿。

  世间有一种异草,种子能发苗,苗却不能打种,那该草种子哪里来呢?是天生地长。东海海丽枝下面的忘渊,是世间第一深处,每三百六十年,产一海茧,内育草种,叫烟波草。海茧浮海而出,飘洋过海,并不可寻,只有有缘人,偶尔得之。得到这烟波草,种于地上并不能生长。

  此草只能根植于太岁肉中,方能发苗。太岁,山海经称作视肉,方术家们叫作肉灵芝,此物也是先天灵根,虫书称其为独虫,因为太岁非草木非禽兽非菌蕈,自成一物,孤独立世。

  近几年有关太岁的报道,并不鲜见。但都是偶然发现,并不是有意寻之,所以很少有人知道怎么找太岁。但赶虫人就是干这个的,连太岁都不会找,还赶的哪门子虫?

  地下的太岁肉上应天上的太岁星,太岁星就是木星,上古之时,一岁不是一年,岁是指木星一个小周天,是十二年,木星公转一周为十二年,夏朝时称岁纪年,商朝称祀,周朝用年。

  太岁肉在土中,与天上的木星相应而行。木星左行于天,一年移动一辰,即地球年的十二分之一,十二年为一小周天,七百二十八年为一大周天。太岁肉则在地下右行,与天上木星跳辰相同,年数也相同。木星为阳人之所见,太岁肉为阴人所不覩。地下太岁肉生于木星与太阳同次之月。比如,元年甲子月朔旦冬至,日月五星都赴于牵牛之初,是木星与太阳同次之月,那么十一月中,北斗指在子位,子位就有木星,到了后年,木星移到子位之上,十二月中日月会于玄枵,北斗指在丑位,那么丑有木星。北斗指位在星相上叫作斗建。

  木星始出,东行十二度,百日而止,然后逆行八度,百日后再次东行,一年行走三十度十六分度之七,一天走十二分度之一,十二年小周天。

  木星在周天哪个分野与日同次,就在哪里寻太岁肉,还要计算木星走了多少,太岁肉在地下又走了多少,按周天划度分金,只要观测的准,计算无查,就能找到视肉,如果实在没法观测也没关系,拿着黄历算,在周天分野图上打上网格,一点一点的推,当然计算十分浩繁,没事儿最好不要用此法找视肉,这是察星寻视肉。

  当然还有更简单的方法,那就是依靠动物了,有的虫会隔三差五刨点视肉,跟着它走就可以。

  这烟波草种,种在太岁肉之中,就会发芽生长,长出草来,日喂梅花鹿三株,当然梅花鹿也有要求,须是断奶不超三个月,口气极轻的幼鹿。每日喂三株烟波草,喂养七年为佳,实际上喂的年岁越长,鹿骨刀效果越好,但一旦喂满九年,这鹿可就通灵了,饮露食风,不伏人间管理。

  所以七年为佳。七年后杀之取左后腿骨,此时该骨硬韧非常,常器己不能裁剪,只能在砺石上浇上醋慢慢磨,一块砺石磨没了,也不见得磨好鹿骨刀,七年养鹿,十数年磨刀,方能出一口精刀。此刀能削铜铁,能割钢玉,凡是生灵活物,见此刀如见鬼魅,以鹿骨刀在地上画圈,活物不敢越出,可画地为牢。

  鲁虾蟆给这鹿骨刀配了一个鲨鱼皮的刀鞘,精巧可爱。

  再有能值得一提的是一根蛟筋,有三米多长,头上箍着一只精钢爪,可以用来爬墙上树,是个高来高去的物件。把精钢爪搭在楼顶,拉着蛟筋往下跳,能像像皮筋一样拉长至二三十米,要么怎么说蛟龙能大能小呢。还有一个用处就是当鞭子使,抽在动物身上,有触电的感觉,抽的力度大了,就能把动物电死,不管体型多大。也叫打兽龙筋。

  剩下的物件虽然平常,不过现代社会有钱也买不到了。

  比如一只三十六格时迁百宝囊,边上钉着十三太保铜活儿,只有足球般大小,可以斜背在肩上。装着许多小零碎,什么火镰子,小药瓶,牛角壶,压锁簧,探路信黄石,打眼儿锥,迷迷钻,银环钩,玉绳锯,迷香帕,净水砂等等,竟是些行走江湖日用小玩意儿。

  还有一副龟甲百兽囊,那是一整副龟甲,有脸盆大小,那只可怜的老龟身体早己被掏空,只留一副龟壳,四肢处的洞被鳄鱼皮封住,头部的洞用狼皮做了一个活口,能开门取放东西,这可不是存放小米绿豆的物件,此物是用来存养小虫的,打开囊口,里面曲曲折折有十一个小囊,也就是说,拳头大小的小虫,此囊可以存放十一个,正合五脏六腑之数。

  兔套子很简单,用钢丝盘圈做活扣拦在兔道中间,末端固定即可,兔子一头撞进去,只会往前冲,不会往后退,越挣越紧,直到把自己勒死。世间凡有气血者,唯人知进退,余兽皆不能知。方圆二十里内,一秋一冬,能套百余只,好的年景可二百余。

  兔肉一直很有江湖气,占山为王的喜食狐兔。另外旧时宝局里喜食此肉,宝局就是赌房,是押宝的地方,会有人挎个篮子来卖肴兔肉,赢了钱的来根兔子腿,输了钱的来个兔子头,一屋子光棍,哟三喝四,时不时还有来跳宝案子的,拿刀在自己腿肚子上拉下二两肉,往宝案上一拍,大喝一声,我押这个。主家的光棍打手就出来清人上板,把这跳宝案的打一顿,腿上伤口处撒上咸盐,被打者一套程序下来,始终一声不吭,还要大大咧咧的声称不够爷挠痒痒的,那么就有压世的中人来说合,以后宝局里收的灯头税就有跳宝案子的一份,叫挂钱。被打的时候一旦忍不住发声,人家就不打了,轰出门了事,算是跳宝案失败。这是闲话了。

  再就是鱁鮧了。此物最奇,在背阴之地,挖一土坑,以烈柴烧之三天三夜,直到坑壁有砖色,然后将所获鱼鲜的鱼肠内脏,悉数投于坑内,一层鱼肠一层盐,填满坑后,盖以干草席,上盖浮土,浮土上再加盖一层牛粪。等到百日后,就有异香从土内传出,此时用鹿骨刀在坑边画一个圈,以防野狗刨食。

  鲁虾蟆住在茅屋里,我则住在茅屋外的一块青石上,夏天铺张苇子席,冬天站柴堆。遇到雨雪天气,头顶用树杈撑块塑料布,两三年下来,也习以为常,下着大雨,照睡不误。有那蚊蚋肆虐的时节,点上几支蒲棒槌,烟气天然,百虫不侵。

  我平时穿的衣服都是鲁虾蟆从北郊垃圾场捡回来的,每隔一段时间,我们一老一少都会去垃圾场捡些日用器物。直到有一帮外地人霸下了垃圾场,我们才去的少了,如今捡破烂也是要讲帮派的,不是谁想去捡就可以捡的。

  柳树沟北的北郊垃圾场,方圆五里多地,从关外来了三十多口人,拖男带女,占住了场子,瓢霸子姓沈,叫沈老三,早年在关外吃街面儿,在当地也是个字号,后来因为争当地下水道改造工程,被新起的人物剁了三根手指头,输了脸面跌了份,又加上白道上有人也想办他,自知混不下去了,远走外省,纠合了些落迫老乡,占住那片垃圾场,捡破烂讨生活。

  捡破烂的铁钩子叫熬穷钩,沈老三久历江湖,拿着熬穷钩随便钩开一袋垃圾,上眼一看,就知道扔垃圾的这户人家是几口人,孩子多大,有几个孩子,是不是单亲家庭,是否有老人同住,家里边能趁多少钱,是做生意的还是上班的,上班是体制内还是体制外,开的是什么档次的车,房子多大面积等等。只要垃圾够多,连家里男人养没养小三他都能看出来。

  但他辞世之后,我并没有遵其嘱咐。因为我也二十多岁了,心中也冒出些风月心事,在北郊垃圾场,有吸引我的一个人,她叫沈梦霞。是沈老三的独女。沈老三己在天命之年,虽然行业为人所讥,但多年经营,也算半拉富豪,这几年在垃圾场边圈地建房,开公司立字号,养起许多工人,自己并不下手捡垃圾了,做起了垃圾老板,老婆孩子则在城里安家居住。

  当时我穿着一件破烂的红色上衣,胸前油了一块,胳膊上破了一个大洞,下身一条肥的可以装下两个我的破裤子,裤子拉链坏掉了,隐约露着里面红色内裤,裤腿脚撕花了,扎一条麻绳作腰带,打着赤脚,身上黄泥点点,头发如破油蒌一般,向天刺楞着,和鸟山明笔下悟空一样。加之长期宿于野外,满脸风霜红,老远一看,即便在叫花子当中,也是那不讲究的。

  有那么几个月,我天天幻想着虫斑从身上消失,我洗个澡回村里去,哪怕是错过了读书的年龄,随便找个厂子去上班,至少身边还有同龄的女子,一起说说笑笑,打情骂俏,发展段轰轰烈烈的恋情,然后结婚生子,美美满满的了此一生,岂不快哉。

  所以鲁虾蟆死后一年有余,我从没像以前一样,每天不厌其烦的默讼虫书,而是春天去挖野菜,夏天抓青蛙,秋天下地笼逮蟹,冬天套兔子,日子逍遥自在。更重要的的一项活动就是跑到北郊垃圾场,找个小土包一依,咬着草棍等沈梦霞。

  能看一眼我就能高兴好几个星期,工夫不负有心人,有个周末,沈梦霞独自一人出来扔西瓜皮,我鼓起了勇气,跑上前去,手里拿着鲛绡大氅,往前一递,满脸通红,怯生生的对她说,我…我送你件东西,你穿…穿着绝…绝对好看…

  那鲛绡本是不世出的宝衣,一抹天蓝色,我当时觉得穿在沈梦霞身上,才算是物得其主。我还有后半句话没说,我想到她爸垃圾场里做个小工。一来是想往正常社会里凑凑,我不能要工钱,管饭就行,虽然不能进屋,但好歹也是份工作,二来还能找机会接近沈梦霞。

  毕竟年近耄耋,忽有生人来访,不能不防。我自十岁起来到柳树沟,张舒望就见过我,虽住的远,却是唯一邻居。张舒望闯了一辈子码头,自然明白,柳树沟自老年间就是个江湖场儿,多有那作奸犯科,高来高去之辈,在此隐匿姓名。当初我来的时候,不论冬夏,夜宿于外,张舒望见后,并不吃惊,当年柳树沟是下三烂行的瓦子店,三教九流的高人多隐匿于此,张舒望当年也是见多识广。

  皮三讲究偷当面儿,人家宅子里没人,他不偷,非得是有主人看着,他才下手。他递给女买主花头的时候,不能接,接花头的空当,他当着人面能把女买主袖子里的镯子偷了,偷的过程中,还给人家换一副冰糖做的假镯子,非是天热冰糖镯子化在腕子上不能觉查。这叫打闪轫针,闪电一亮的空当,就能把线从针眼里穿过去。

  皮三练功练邪了,他老师传下两个法门,一是移形换影,二是拈花指,老师教的时候,嘱咐他练移形换影后,不能练拈花指,他这人心贪,没听进去,偷偷练了,练的右手中指和食指比常人长着一寸,平时用布缠着,伸出来委实吓人,他来柳树沟的目的是向卖面鱼儿的收紫河车,又寻那些枯死多年又发芽的老树,取树芯熬汁,加入紫河车中练一种胎盘再生膏

  然而用胎盘再生膏,有副作用,那就是能保持先天之体,使移形换影走火入魔。以致于皮三晚上睡觉,必须在腰上拴根绳,要不然半夜作梦,他指不定能跑到哪。有同行想偷学他的艺,在他那根绳中间抹了猪油,那天晚上睡觉,绳子被寻油吃的老鼠啃断了,皮三神不知鬼不觉在睡梦中跑了,当时在屋外守着许多同行,窗户烟囱,连老鼠洞都有人蹲守,却丝毫没能查觉。第二天一早,皮三在二里地外的生家酒坊醒来,发现自己身在一只空的大酒坛里。酒坛的肚子不小,而坛口却只有拳头那么大。至于皮三怎么进去的,没人见到。皮三一醒来,自己也吃了一惊,说了句,绳子咋断了。就这一句话,引来了酒坊的酒工,酒工们围笼一看,吓坏了,坛口只有拳头那么大,怎么会有人。当时把坛子打碎,皮三站起来就走,也没人敢拦住问问,都吓懵了。

  有一年他骑驴去赶集。拴牲口的时候和集边人家起了口角,人家不让他拴,说是碍事。他一气之下,把驴牵到那户人家土墙边,照着驴腚拍了三巴掌,众目睽睽之下,驴头拱进了墙里,剩驴尾巴在外,驴身半截在墙里半截在墙外。吓的集上人大喊有妖怪。

  皮三骑上驴找了个羊肉馆子,吃羊肉喝烧酒,那户人家组织了几个手脚利索的后生,跟定皮三,在南店郭记羊肉,从窗户里伸进枪去,一毛枪打死了他。可怜一世神偷,来无影去无踪,却在醉酒之际,死在火铳之下。解放后,知道他的人也渐渐作古。

  那鸡炖熟以后,黄金童一点不见外,自己进进出出铺碟子布碗,然后大马金刀往草棚里一坐,打开酒瓶,给我和张老头各倒了一杯酒,自己拿瓶子咕咚咕咚先喝了半瓶,拿起鸡肉碗来狼吞虎咽,骨头都不吐,一连吃了六碗,看那样子,至少饿了两天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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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键词:古代加鲁鲁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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